貴婦人在店內仔細看了一圈，越看越喜愛。最後才看向姜姚，和她對上視線。

“這位就是姜掌櫃吧？”貴婦人走過來，在姜姚點頭稱是後親昵地搭上她的手，“真是民間出高手，這麽美的壯錦出自這樣一雙手，真好。”

姜姚已經習慣了這些上流人士愛說場面話，也有自己的一套應客方式。

“夫人過譽了，隨便看，若沒有看得上的告訴我，我親自照著你的要求做。”

貴婦人很是受用，捂著嘴笑起來：“姜掌櫃可真是個妙人。”

而後她看著一旁掛起來的毯子，笑道：“這裏所有的壯錦都包起來，我全買了，只是我一個人都帶走了，掌櫃不會介意吧？”

介意才怪了，姜姚和姜瓊把壯錦都包好，接過貴婦人的丫鬟遞過來的錢，錢袋子沈甸甸的重量讓姜姚心裏美滋滋。

“對了，我聽聞長公主殿下有一把壯錦扇子，那扇面真是精美，拿在手上都是極襯人的，個個見了都喜歡得緊。想必，這麽好的玩意兒也是出自姜掌櫃之手吧？”

那把扇子姜姚自己也很滿意，點頭說起客套話：“是我做的，能得殿下厚愛真是榮幸，沒想到還有這麽多人喜歡。”

她沒想到長公主的名人效應這麽高，這可真是免費給自己打廣告了。

貴婦人拍了拍姜姚的手，笑意更深：“我就說呢，全金陵也只有姜掌櫃做得出來，我也想和掌櫃的訂一把，價錢不是問題，你盡管開口。”

姜姚報了價，貴婦人很痛快地付全款，帶著人樂呵呵地走了。

姜瓊把目光收回來，崇拜地看著自家姐姐：“姐姐，你的生意已經做得這麽好了，這麽多人都對好你客氣，你是名人了。”

“什麽名人，可別打趣我。”

看著姜瓊正在竄高的個子，姜姚想起來應該再添幾身衣服，而且她也有一個小驚喜給妹妹。

買了衣服，兩人回到家，姜姚把妹妹帶到鏡子前，自己從衣櫃裏取出一件衣服，拿到姜瓊面前對比：“瓊兒，這是我親手給你做的，喜不喜歡？”

“喜歡！”姜瓊把衣服抱在懷裏，對著身上一陣比劃。

“快去換上看看吧。”

換了片刻，姜瓊穿好衣服出來，正好合身，在鏡子前滿意地轉了個圈。

“姐姐，我們的日子真的一天天在變好，可我卻什麽也沒幫上你，一直需要你照顧……”

姜姚輕笑：“你好好學習，以後才能幫我更多忙啊。”

只過了幾日，姜姚已經關門準備過年了，卻有人找上門來。

“哎喲姜掌櫃！可算找著你了，我問了那麽多人才找到這兒來！”一個小廝站在門口。

外頭冷，姜姚把他請進屋，小廝一面走一面嘴上不停說：“你可不知道啊，李夫人拿的那把扇子……就是在你這裏訂的壯錦扇，被各家千金貴人瞧見了，那叫一個喜愛！這不是，我家夫人也念叨著，讓我來找你訂一把。”

這才過了多久，怎麽就傳得這麽開了？

姜姚正想說話，那小廝打斷道：“你先別不同意，我家夫人說了，只要你肯做，價錢不是問題！就是你得盡快做出來，你看哈，這就到過年了，拿著好東西也有臉面，人嘛，都喜歡顯擺。”

又是“價錢不是問題”，怎麽個個都這麽闊氣？給姜姚一種只有自己是窮人的感覺。

她倒是沒有不同意，反正除了織壯錦自己也沒別的事做，姐妹們都放假了，哪怕自己待在家她也閑不住。

“好說，送上門的生意哪有拒絕的道理？”姜姚倒杯茶遞給小廝，“不過年關我也有事做，過個幾日你再來就是。”

送走小廝，常應憐走來：“姑娘未免太拼了些，年關還不肯閑下來。”

姜姚拿著小廝付的錢，輕輕撫摸：“沒辦法，錢是真的香，我需要好多錢來砸我。”

次日姜姚正在織錦，江尚帶進來一個人，她一看那身打扮就知道又是誰家的小廝。

果不其然，那人也是來訂壯錦的，姜姚在本子上記下名單，把銀子摸熱乎了。

“姑娘，眼看就是過年了，我怎麽看你不打算休息？”江尚看了一眼名單，說。

姜姚倒想起一件事：“你們不過年去嗎？”

“護衛是我們的職責，沒有命令不敢擅離職守。”

她懂了，微生隱沒給他們放假。

她也不是不怕死，但是這麽久了都沒有什麽生命危險，更何況北鎮撫司的人從沒來過。

連過年都不給放假的話，員工會有怨氣，人又不是機器，當然需要休息，她也不想他們因為得不到休息而工作效率下降，工作失誤，甚至對自己產生不滿。

“對了，這麽久沒見，微生做什麽去了？”

江尚道：“屬下也不太清楚，已有好一段時日沒見到大人。”

姜姚有些擔心微生隱的安危，說：“他會不會被仇家盯上了，此時正在和敵人拼殺？他身手應該不錯吧，能打得過嗎？”

江尚沈默片刻，說：“咱還是不要烏鴉嘴了吧？”

擔憂了幾日，期間姜姚也問起江尚和劉鎮，都沒有聯系得上，只知道被派出去執行任務了。

光擔心也沒用，日子還是要繼續，已經交易了扇子訂單的姜姚做著別的壯錦。

“姐姐，外面來了幾個人，看起來都很不好惹，江尚和劉鎮大哥正在招待呢。”姜瓊跑進來神秘兮兮地說。

姜姚走去，只見一個女子正端坐著抿茶，連身上披著的披風料子和做工都很精細，身側跟了兩個侍衛。

一見她來，江尚便介紹道：“這便是我家姑娘，姜姚姜掌櫃，壯錦人家的主人。”

看他態度恭敬，姜姚更猜測來人身份不簡單。

那女子起身笑道：“久仰姑娘大名，果然如傳說中的一般神采飛揚，氣度非凡，年紀輕輕便能織出美麗的壯錦，可謂年輕有為。”

又來了，上流人的嘴。姜姚也恭維道：“姐姐好啊，各位大駕光臨，我忙於織錦有失遠迎，不知各位光臨寒舍有何貴幹？”

“如此，我也不耽擱姑娘寶貴的時間，便開門見山了。”那女子抿唇一笑道，“姑娘織的壯錦頗為風靡，為長公主殿下所做的壯錦也為太子妃所喜愛，我等正是奉太子妃之命前來與姑娘交易。”

姜姚內心一驚，表面上是若無其事的樣子。

江尚啊！怎麽不偷偷提醒她一下！

不過她屬實沒想到，連太子妃都來下訂單，長公主殿下可真是她的大貴人。

“姐姐盡管說。”

那女子一看姜姚這處變不驚的模樣，若是換作一般人，或許話都說不清楚，甚至會對她下跪，可眼前的女子卻沒什麽驚訝的，不愧是有本事的人。這麽想著，女子心裏更是多了一絲欽佩。

“太子妃說，要扇子十把、鞋子五雙、荷包十個、枕頭三個、妝品盒三個、毯子兩張、雲肩五張、吉祥帶十條。”女子說著，遞來一張單子。

姜姚聽得頭都大了，一看單子，頭更大了。

“這些，姑娘沒問題吧？”

“沒、沒問題……”

這太子妃要這麽多幹嘛啊？搞批發的？

女子拿出來一包錢袋，放在桌上，推到姜姚面前，她瞬間又活了。

“那便等候姑娘的好消息。”

送走女子一行三人，江尚揶揄道：“好多數目，這下子姑娘有福咯。”

好在雖然數目多，但都是比較小的物件，太子妃那邊給的時間也不緊迫，不用姜姚趕工，正常的工作量。

“姐姐，鄰居家大娘給我們送東西來了。”姜瓊小跑過來說。

姜姚心裏感到奇怪，因為她們來了這兒這麽久，也沒有哪個鄰居來過，之前她以為是別人都看她家有點神秘，不好惹，不敢來，再加上她確實沒有主動和鄰居打好關系，沒人上門交流很正常。

現在看來，不知道又有什麽事了。

來的大娘被姜瓊招待坐在桌邊，倒了茶水端上點心，大娘熱切地笑著，一看姜姚來了，立刻起身迎接：“姜姑娘，你看我們這些鄰居也是不懂事，你們來了這麽久也沒個關照，還希望你多多見諒。”

果然是有備而來，雖然知道接下來對方會說什麽，姜姚還是保持客氣：“大娘這是哪裏的話？你還記著我就很高興了。”

大娘又說了半天客套話，姜姚忍不住直說：“大娘啊，我還有很多活兒要做呢，您有什麽事盡管說，鄰裏一場，別客氣。”

“倒也沒什麽事，就是我看這些日子，總有一些看起來不簡單的人來你們家，這是到了年底，你們家親戚都來了？”

聽著對方試探的話語，姜姚說：“哪兒攀得上這樣的親戚？就是我自己做點東西賣，人家來和我買罷了。”

大娘狀似恍然大悟，拿起放在身邊的籮筐：“姑娘啊，我們貧苦人家也沒什麽好東西，眼看這就要過年了，湊點吃的東西給你們帶一份。我知道我們這些東西比不得姑娘的，但也是我們能湊出來最好的東西，還請姑娘不嫌棄，收下了吧。”

正是這種不算重的禮物才是最難推脫的，接受了就得帶點人情關系，不接受又顯得太計較，而且人家都那麽說了。

姜姚只得接下，同時送了點禮物，最後將人送出門。

回屋裏繼續織錦一段時間，江尚快步走來，姜姚第一次見到他這麽激動的樣子，問：“這次又來了什麽人？可別告訴我是皇帝吧？”

她突然覺得照這樣下去，自己應該空出一個會客廳，看起來接下來會經常有人來家裏坐。

江尚卻又露出那種八卦的神情：“將軍夫人來了，也就是大人的母親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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